蒸笼掀开的白雾模糊了路灯的光晕,上任的城管林野攥着罚单的手在寒风中发抖。马路对面三轮车旁,陈默将最后两个茶叶蛋装进塑料袋递给环卫工,不锈钢餐勺敲击铁锅发出清脆声响。这两个被生活推搡的年轻人,在油条与罚单交织的清晨,撞破了彼此藏在制服与围裙下的秘密。
「罚单能撕,人心上的褶子要怎么熨平?」林野对着没收的豆浆机自言自语。
「你们城管队门口那盏灯,比星星还准时。」陈默把保温桶搁在巡逻车引擎盖上。
「要是眼泪能当城管考核指,我早该升职了。」
「三轮车轱辘转三圈,够绕着你的规矩转一辈子吗?」
「明天还来抄我摊子的话...记得自己带板凳。」
「茶叶蛋卤汁渗进罚单背面了,这张不算数。」
「你说这条街归你管,那...我归你管吗?」
油锅滋滋作响的声响突然凝固,陈默握着长筷的手停在半空。林野的皮鞋尖抵住三轮车锈迹斑斑的支脚,制服肩章蹭着对方起球的毛衣袖口。"今天必须收摊"的警告卡在喉间,却看见蒸笼缝隙漏出的热气在对方睫毛上凝成霜。五十米外执法记录仪的红灯明明灭灭,像极了老家除夕夜的灯笼。
"茶叶蛋...能开发票吗?"林野鬼使神差冒出一句,指尖触到对方递来的塑料袋,烫得缩回手。陈默突然笑起来,梨涡里盛着破晓的天光:"公务员同志,赊账要押工作证的。"那张皱巴巴的罚单最终垫在了漏油的辣椒罐底下,吸饱红油的数字变得模糊不清。当早高峰车流碾过满地梧桐叶时,谁也没发现巡逻车储物格里多了个温热的饭团。